那人叹气，“钱是一天比一天少，有时候还拖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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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“嗯”了一声：“那么救济站如果被裁掉，你打算去哪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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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悚然一惊，发觉谈竞的话是对的，救济站不是长久谋生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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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得走了，”谈竞收好采访本，在他肩上拍了拍，“等你到了上海，不如打听一下储备银行借了日本多少钱做储备金，发行什么样的货币，对外汇率是多少……这些消息不要说十块钱，十块大洋都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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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也跟着站起来：“我看你不是为我考虑，而是为你的新闻考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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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笑起来：“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不对，也可以不采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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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还要再赶去育贤学院见卫婕翎，救济站每天下午五点半放粮，最迟四点四十就要从育贤学院启程赶去。摄影记者还在社里，他借了财政部办公室的电话打回去，通知他五点十五在救济站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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滨海的秋老虎过去了，如今的节气虽临近深秋，但正午时还是会觉得热。谈竞在街边吃了一份生煎馒头，灌半肚子凉茶，正在跟老板付钱，身后忽然一阵喧哗，他转身的时候只看见一片人仰马翻，人群大喊着“抓小偷”，他没头没脑地跟着跑了两步，才发现是自己停在路边的自行车被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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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捂着心口，那自行车还是他入职潮声日报社时，岳时行送给他的欢迎礼物。虽然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旧车，但好坏是个世界名牌，如今想买同品牌的新车，至少要二百多块银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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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不能没有自行车，一辆车是贵，但对于一个时常跑新闻的人来说，到底还是方便不少。谈竞又去借电话往社里拨，跟岳时行打听他还认不认识倒卖旧车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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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时行在电话里哈哈大笑：“怎么去一趟救济站，还把车救济出去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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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沮丧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：“丢辆车倒还罢了，要紧的是那车是社长以前送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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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可没钱送你第二辆，”岳时行警觉道，“你嫂子前头说，要给你侄女混一张外国文凭当嫁妆，我的存款都用于此道，没闲钱在你身上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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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哭笑不得：“只是问你打听车贩子，又没说……你不送，要不借我点钱，一次性付全款的话，可以便宜几块银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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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时行断然拒绝：“也没钱借给你，我的钱都被拿去存你侄女的嫁妆，我还想问你借烟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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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问：“你想把贤侄女送去哪里？要是日本，我可以拜托我老师帮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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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送去美国，”岳时行道，“你要能办妥我这件事……那我也没钱借给你，我要给我女儿存生活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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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竞在电话里哀声叹气，把岳时行给他的地址记到采访本上，然后搭电车去育贤学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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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婕翎正在办公室里吃饭，午餐是唐桥副院长亲自送来的，教她日语的女秘书在每天上午询问她中午想吃的饭菜，中午则准时送来，她一步都不用踏出办公室的门，甚至洗漱梳妆都不用，因为院长办公室里为她准备了专门的漱洗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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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婕翎的午餐是新美都的招牌菜，她将自己被监视的愤怒发泄在午餐上，对唐桥提出各种各样苛刻的要求，甚至有一天说想吃曲阜的孔府宴，逼着唐桥去给她弄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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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桥与卫婕翎眼下已经是相看两厌，但又互相奈何不了对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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