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肉，因她已经……已经也算不上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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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惊尘慢慢地说：“有人挖出了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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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开野终于停止了梦呓般的话，他说：“弘光师尊绝非那种阴狠之人，那女人应该是妖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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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妖物，是人，就是活生生的人，”花又青急促打断他，她想起傅惊尘讲的虎妻，那不是传说，那是一件血淋淋的真事，“她是个女人，普通的女人，我都看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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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余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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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心怀怨怼的女人，根本不是什么“虎妻”，根本不是老虎，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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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妻的传说怎么会是真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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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能呼啸山林的虎妖，怎会肯甘心为一个身无长处的男人生子结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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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想归隐山中，又怎会下山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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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因为她是人类，这个传说愈发显得恐怖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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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双八年华的女孩子，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贫寒猎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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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履蹒跚的猎人从荒山野林带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，他总要对外找个说法，说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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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会说，是自己拐卖、抢来或骗来的女人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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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偶遇，说是女孩子自愿嫁给他，跟他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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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生下孩子，忽有一日，孩子和妻子都没了——怎么没了呢？他会说是自己酒后失手误杀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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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，他要说，是虎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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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开始就是虎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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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年轻貌美女子嫁给他，不是拐卖和监，禁，是虎妻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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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和孩子被悄悄埋起来，也不是被他失手打死，是虎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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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妻忽然来，又忽然奔向山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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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将一切的罪责推到她身上，脏着手却高喊自己的清白可怜，在口口传说中塑造自己的无辜，最终成为故事里那个老实巴交的可怜猎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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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了又走的虎妻是他双手染血的罪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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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那女子自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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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愿嫁他，自愿生子，自愿穿虎皮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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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是自愿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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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苹果放在斜坡上，果子咕噜噜滚下去，你能说它是自愿的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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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又青闭了闭眼：“冤有头债有主，她这是来讨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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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开野断然：“妖尸绝不会找到玄鸮门的入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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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是这个城镇上，所有歌颂过这个传说的人，”花又青说，“所有欺负过她、粉饰太平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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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里不会只有一个她，”她说，“还有多少被拐卖来的无辜女孩？有多少被丈夫失手打死的妻子？每一个为这件事隐瞒的人，每一个子孙后代，都是她复仇的对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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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开野悚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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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惊尘面无异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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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垂首，看花又青画的那画中人，仔细看弘光额间火苗般的装饰，忽而问：“这就是异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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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喔，不，”花又青解释，“异眼多半是小红痣的样子，大约弘光觉得男人生眉心痣阴柔，所以才会以额饰遮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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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定清师尊就不会，但他未留下画像，花又青也不曾见过，只听闻师尊年轻时甚是潇洒英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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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惊尘沉吟：“那你这眉心痣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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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又青面不改色：“美人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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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惊尘：“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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