条凳上，从滚沸的红汤中捞出一片牛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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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蘸一蘸香油碟，再放入口中品味，浅色的衬衫配上慢条斯理的动作，在火热的氛围中有股别样的轻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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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坐在对面，脱掉外衣只穿件短袖，身材很结实，正满头大汗地喝凉茶：“不行，太辣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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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掀起一眼，一双尾巴轻翘的瑞凤眼，睫毛低垂，拥有与生俱来的距离感。但他的鼻翼很窄，对于男人来说有点秀气，嘴唇和下颌的线条也很温柔，一并中和了双眼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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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往碟中加一大勺干辣椒，把一片黄喉裹成红色才放嘴里，满意地说：“我就爱吃这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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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给你给你，全给你。”任树将锅里煮熟的肉夹给瞿燕庭，“当年咱们俩同班同寝，周末我带你回我家吃饭，你就这德行，一顿吃掉半瓶辣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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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辣酱是任母的独家秘制，瞿燕庭吃半瓶，剩半瓶带回学校。即使毕业后联系渐少，每逢端午中秋除夕夜，他一直雷打不动地给任母寄礼物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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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说：“那这顿我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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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寒碜我？”任树道，“咱们什么交情，你要请就请个大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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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开玩笑：“给你在重庆买套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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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愧是瞿编，出手就是一套房。”任树也开玩笑，“明晚开机宴，你把费用给我报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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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的箸尖停在半空，没伸入锅里，收回来轻轻放在筷托上。他擦擦嘴，口吻中藏着一点抱怨：“这么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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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毫无察觉，说：“你晚来两天都不赶趟，明天不光演员们，联合出品方的那些人也过来。这部戏你投资了大头，又是编剧，必须得坐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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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说着有些不满，“毕业后你越来越少露面，都待在圈子里，可咱们同桌吃过几顿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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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说：“你混得不错，我过得还行，就够了。这个圈子浮浮沉沉，走得近了是拉帮结伙，离得远了反而对大家都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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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笑道：“几个意思，跟我拉帮结伙不乐意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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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子不党，瞿燕庭希望独善其身，说：“但你如果有难，雪中送炭我一定不会推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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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相信。圈子里不熟装熟、称兄道弟的人多了，热情未必真心，真仗义的实则寥寥无几。他毕业后还算顺风顺水，拍了几部生活剧，有口碑有奖项有钱赚，也有无法突破自身局限的瓶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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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他迷茫的时候，瞿燕庭找上他，要跟他合作这部戏。从商谈到筹备，他始终没机会问，现在好奇地问出了口：“你在电影圈如鱼得水，为什么要拍一部网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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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不是过家家，是资本流淌的影视项目，背后的原因也不会是一时兴起。瞿燕庭垂下眼，瑞凤变幻成疏懒的睡凤，语气淡淡地说：“想试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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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树有眼色地不再问，转脸回忆起大学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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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很懒，瞿燕庭每天帮他打饭打水；借了书逾期不还，瞿燕庭每次替他挨图书管理员的骂；买二手机子合拍短片，他呼呼大睡，瞿燕庭通宵不睡觉地画脚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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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汤冷却，氤氲的热气一点点消散，任树端起杯子：“煽完情了，我敬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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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燕庭有种斯文的爽快，说：“我干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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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火锅店出来，山城中灯火斑斓，比阴天的白昼更加明亮。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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