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没有灵识的灰兔子或许都比这小姑娘更加大胆些，兔子还没被吓跑，她自己快要被羞耻和自卑压得抬不起头来——她是见过顾听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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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少年比她大三岁。她进府帮她那当浣纱女的母亲做事，远远地看过一眼风华无双的少年。那样英气俊秀，耀眼无比。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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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，所以提起时轻轻叫了一声哥哥，还因此受到了母亲的责打：“世子殿下是你能这样叫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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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现在他只能坐在轮椅上，无法再像之前一样，被万人簇拥着，依然能从万人中脱颖而出，但是现在的他也依然会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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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童稚时最单纯的喜欢，不掺杂利益和情。欲，喜欢就是喜欢，仰慕就是仰慕，不需要过多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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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灰兔子，毛绒华润，神态可爱，那已经是她能送出的最好的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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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听霜收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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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：“如果以后……如果我还有以后，你愿意跟着我的话，等你我长大之后，我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嫁出去，也让你母亲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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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姑娘软软地说：“可是我想嫁给哥哥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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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听霜怔了，而后沉默了很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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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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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之后的隔天，晴王的人从冬洲边境带回消息，说是王妃的葬礼后续事宜不用再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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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上无人主事的话，干脆就遣散。晴王没有功夫再为西洲家中的事情分心，因为他是大将军，以沙场为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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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子的话，既然残废了，就留几个人在府上好吃好喝地养着。别的也不用再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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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可万年寿的仙洲，一切上位者都明白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：养出优秀的后代，无异于养虎为患，会分走自己的威势与权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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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灵点的，早在王妃葬礼之前就走了个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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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点主仆情的，也在王妃葬礼之后领了遣散费，各自离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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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消息下来之后，王府一下子差不多走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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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听霜的轮椅送过来了，他第一次坐上轮椅，试着驱动它调转方向，慢慢地走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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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兔子没有灵识，教也教不好，送过来第一天就往床头和桌椅上乱拉乱尿，臭气熏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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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个人费力地把弄脏的东西丢了出去，又给自己歪歪扭扭地穿好了衣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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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子要吃草，他一边驱动轮椅，一边拎着兔子走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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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院里杂草都清理得很干净，他为了让它吃到草，特意绕远了一点，走了世子府往百草园的一条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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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条路中间路过浣纱居，顾听霜刚把兔子轻轻丢下去，让它自由吃草的时候，忽而听见了里面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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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小女孩的哭声和女人带着无奈的轻声责骂：“走了，再不走我们是要饿死的呀！晴王都不管世子了，你一个小女娃能做成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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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喜欢他，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欢？原先是以为傍着世子，在晴王殿下那里还有一点指望，以后世子还能纳你当个侍妾什么的，那咱们家就是真的飞出了金凤凰呀！如今呢？晴王自己都不管这事了，世子已经是个废人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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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的哭声渐渐变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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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包裹，脚步声从里到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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