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众人被押送离京的第二天，她就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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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医说她是雪天出门染了寒气，华阳却觉得，她是心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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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救陈家，早在她听说弟弟要查抄陈家时，华阳就去过宫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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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又如何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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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刚刚长大翅膀变硬了的弟弟，竟然冷冷地说这是国事，叫她不要干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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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去求母后，母后与她一样，都在弟弟那里碰了钉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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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两个血亲求情都不管用，那些有意帮陈家一把的大臣，更是直接挨了弟弟的责罚数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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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婆大哥尸骨未寒，嫂子侄儿们身体单薄，如何受得了这一路押送的艰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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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这里，华阳眼角又落了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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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感情，华阳与他们并没有多深，她只是觉得他们无辜，心中不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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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看着她湿润的密密睫毛，忘了动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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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除了那时候，他还从未见过她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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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她在陈家受了什么委屈，她对他表现出来的只有倨傲嫌弃，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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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，多多少少都是一种示弱，高傲如她，只会抓住他人之短冷嘲热讽，岂会示弱于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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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那泪水源源不断，擦都擦不过来，陈敬宗试着叫道：“公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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唤了三声，睡梦中的美人终于醒了，泪眼朦胧地望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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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再硬的心都软了几分，低声问：“梦见什么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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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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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使已经生离死别三年，她当然还认得自己的丈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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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穿了一身白色中衣，或许是死去的人，在地府都这么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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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活着的时候，总是沉着一张脸，仿佛人人都欠他的，这时却瞧着温和了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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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，再大的戾气都消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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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这对儿夫妻，曾经只有相看两厌，如今，华阳竟在他身上找到了那种值得依赖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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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依赖过父皇，父皇却忙着与后妃寻欢作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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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依赖过母后，母后却更关心弟弟能否坐稳东宫、龙椅，操心劳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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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她出嫁的那一刻起，作为一个已婚妇人的她，似乎就该长大了，连对母后撒娇都变成了不懂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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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一点都不喜欢这样，她想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，被父皇母后宠爱疼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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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陈敬宗还活着，华阳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，可他都死了，说不定天亮了就会离去，她还介意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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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扑到陈敬宗的怀里，脸贴着他的胸膛，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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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全身一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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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般抱过他，婚后这半年，她除了摆脸色，做的最多的是将他往外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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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泪打湿薄薄的中衣，那一块胸口都凉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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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暂且压下那丝怪异，一边抱住她，一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：“到底梦见什么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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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心不在焉地应着：“我没做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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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：“那你为何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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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一怔，慢慢地抬起头，望着他问：“你不知道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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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敬宗面露茫然：“知道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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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阳看着他疑惑却平静的眼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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