缝绣九尾狐的袍服，从狐狸耳朵斜斜划拉一大道口子到尾巴根，素白的里衣不见血——那是阮小五枪挑的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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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丝散落下来，虽不见乱，可束发的珠冠的确不见了踪影——那是阮小二飞鱼钩钩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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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负手而立，冷笑：“两条臭虫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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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也确实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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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金的妖目瞥过来，从林稚水握瓶子的手，一寸一寸往上挪，仿佛在用视线刨开皮肤肌理，窥到那一块块骨骼与血肉，“至于你。”他平静的，如同不过是被宝石不慎割伤了手那般，“臣服孤，自愿加入妖族，孤既往不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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瞳孔里倒映林稚水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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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，那是一张被动过手脚，不太看得出少年本来面目的假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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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抱歉了，”林稚水从马镫里把脚脱出来，身子翻转，一个倒挂金钩，将瓶子踢过去，“我没办法既往不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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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染红少年冠玉般的脸庞，也将灿烂的光彩镀进那双漆黑的眼眸里，分外明亮，“只要我一天不死，就绝不让你，让你们全体妖族，好好的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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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见着让溟海城乱成一团的瓶子被飞替过来，妖族太子瞳孔一缩，尾巴飞速地团起自己，里面的几条还重点照顾了要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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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特意留在最后才发动的攻势，必然是囊括所有的希望，有可能逆转局势的一击。任何人处在妖族太子此时的位置上，都会如此想，并且极为郑重的对待，以免翻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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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那瓶子撞到狐狸尾巴后，却只是轻微地回弹，顺着光滑的皮毛慢悠悠滑下，“哐当”一声响，被地面磕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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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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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族太子在自己的尾巴包围圈里，听到了外面少年畅快的大笑，嚣张又得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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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亲眼目睹过“燃1烧I弹”是怎么爆炸的，自然也不知道，林稚水手头没火，那瓶子就是个装了奇怪膏状物的普通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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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这家伙又一次戏弄了他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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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才那个突然看重对方才华，不忍心杀害的自己，简直就是个傻子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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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场荒诞的戏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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刹那寂静之后，无尽的屈辱感腾烈了金眸。一条又一条的尾巴竖起，白毛倒刺。长条的阴影映在山壁上，如同一把把勾骨尖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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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会后悔的。”狐妖身体化为一道闪电，柔软的尾巴散铺在身后，尖端滴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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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稚水能感觉到，针对他的杀意骤然加重，也知晓自己刚才其实应该服软，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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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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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踢完瓶子，跃下马，立在泥面上，如同一条通天彻地的柱子，固守着自己的理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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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会后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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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出千里奔袭救人决定的时候，他不会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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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行宫里，妖族太子眼皮底下搞事的时候，他不会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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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闹溟海城的时候，他不会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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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，当然也不会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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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大的狐尾阴影笼罩着林稚水，一人一妖的距离在心脏跳动之间无限接近，洇红的利爪刺穿金色光线，破空声嘶吼着，刺骨寒意在瞬间蔓延到林稚水全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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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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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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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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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稚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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