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一个大大的真丝发圈挽一挽:“反正没有他,也会有其他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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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挺平静的:“妈妈好像挺想让我结婚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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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或许因为她最近身体不好,也可能是平时没什么事情做,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,”林誉之说,“格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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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回头:“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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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睡衣的袖口宽松,那种在手腕处收紧的睡衣不舒服,摩擦得难受。这样一抬手,肥肥大大的袖口往下滑,隐约露出小臂上一道疤痕的尖尖开端,像一棵苹果树上枯萎的树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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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想?”林誉之问,“你想结婚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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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说:“我才没那么想不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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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誉之站起来,他从妹妹手中拿走梳子,亲自为她梳理头发,林格递过去发圈,林誉之抬手接过,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扎头发了,他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,才生涩又僵硬地把她那一头缎子般的长发挽好,一圈又一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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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算是结婚,也别考虑王霆了,”林誉之说,“他这个人,不适合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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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指挥他调整自己头发的固定角度,警惕:“你们出去的时候,他是不是说了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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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誉之的手压在林格肩膀上,低头:“没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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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说:“骗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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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说了些话,”林誉之说,“不过……不太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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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猜:“是不是和我们关系有关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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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誉之说:“格格,我不想让你听到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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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沉默两秒,说:“他是不是提到了咱爸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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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誉之转移话题:“你想不想喝水?我出去给你接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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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说完,林格站起,扯住林誉之的睡衣,不许他动弹。她仰脸,看林誉之,小声:“他是不是骂我们乱,伦?还威胁要告诉我们爸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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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会,”林誉之皱眉,他捧着林格的脸,纠正,“我们不是乱,伦,格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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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不说话,她胳膊上的疤痕似乎有了温度,隔着皮肤烫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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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再说这样的鬼话,下次告诉我,”林誉之说,“别忍着,也别一个人生闷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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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微微侧过脸,她看地板上的花纹,漂亮规整,一圈又一圈,很像她服药后做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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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睡却又睡不着的时候,眼前浮现的就是这样不规则、无意义的圆环并圈圈,弯弯绕绕,冷冷淡淡,犹如一种无机质,失衡后的代码,乱糟糟线芯中的电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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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直觉,这样下去又要陷入糟糕的情绪,垂着眼,说了声好。林誉之倾身,吻她的眼皮,他似乎格外中意这样的方式,隔着薄薄眼皮来亲吻她的眼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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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上讲,人体的免疫系统其实意识不到眼球的存在,而在眼球遭到严重伤害时,免疫系统会将眼球判定为异物并对它进行攻击——这也是许多人在眼睛重度受伤后会摘取掉其中一只的原因。有些情况下,倘若不摘除,另外一只也会受到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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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格只觉现在就是在面临,是否摘除“受伤的眼睛”。年少时的错误,两人那尴尬的身份,她本身的心理创伤,林誉之唯一的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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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就是那个受伤的眼球,必须掩盖好自己的行踪,以试图躲避免疫系统的警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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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割腐肉和饮鸩止渴两者之间,林格选择了后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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