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日打发人送来好几张救命的方子，想来他倒是和苏老爷子有缘，不过这么些天，竟也学得有模有样，如今连药方子也会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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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挽唇，眼角笑意淡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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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芷轻声：“先前老夫人还说要打发魏管事来山庄，也不知他何时能来，倘若他在院里伺候，姑娘的病也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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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唇角笑意骤淡，她双目圆睁：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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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芷唬一跳：“姑娘昨儿睡了一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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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衾忽的从肩上滑落，尚未起身，眼前突然一阵头晕目眩，宋令枝一手抚额，脑中忽的掠过沈砚先前那冰冷的双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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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：“后日启程回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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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日……那应当就是今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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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中忽然响起一阵喧嚣，秋雁的声音遥遥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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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壁前，秋雁横眉立目，一双眼珠子直溜溜瞪圆，手上端着漆木茶盘，正是刚服侍宋令枝喝完的药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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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简直、简直无理！欺人太甚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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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栩垂手候在下首，面无表情：“还请姑娘快些，公子一个时辰后启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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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雁恼羞成怒，心口起伏不一，她咬牙切齿：“我们姑娘今儿才醒，如今又要她舟车劳顿，她的身子如何熬得住？你们公子自个欲上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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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秋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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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后的槅扇木门推开，宋令枝扶着白芷的手，身子摇摇欲坠，似弱柳扶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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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扶着心口，孱弱苍白的脸上无半点血色，接连咳嗽两二声，宋令枝嗓音喑哑，“进来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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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身，藕荷色织雨锦寝衣曳地，烛光落在她身后，宋令枝整个人飘渺，似要随风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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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雁红着眼睛上前，不甘心：“姑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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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头也不回，只轻声道：“细软收好，别落下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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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不知，自己可还能回到江南，还能否再见到祖母和父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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妆匣下压着一封家书，是昨日宋老夫人打发人送来的。得知宋令枝远上赴京，宋老夫人只当她是为贺鸣落榜而去，并未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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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还劝她放宽心，若到了京城，也可随贺鸣四处走走，不必拘在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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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中，还提及宋家在京中的铺子。若是宋令枝有难处，也可找掌柜。她项上的鸳鸯玉佩，便是信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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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字恳切，深怕宋令枝在外受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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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角滚热，宋令枝认真将书信折叠藏在锦匣中，随细软一并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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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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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霖脉脉，青石甬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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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宝香车静静停在院中，宋令枝扶着白芷的手，轻踏上脚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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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石绿车帘挽起，隔着蒙蒙雨幕，宋令枝猝不及防，和一双如墨眸子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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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双眸子寒冷阴寒，马车光线昏暗，宋令枝只能依稀瞧见沈砚挺直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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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身寒气渐起，冰凉雨珠砸落在手背，泛起阵阵冷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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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想都不想，转身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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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芷不曾看见车内的人，好奇：“……姑娘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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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心口直跳，挽着对方的手：“走错了，这不是我们的马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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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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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轻极淡的两个字，砸落在氤氲烟雨中，稍纵即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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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令枝背影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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